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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孝吱吱呼呼說不清楚，柯謠一回頭，發現游晃正看著自己。
他替何孝說瞇會兒應該就好了，但徐暢和李英傑已經開始雙人激情合唱，游晃沒聽清，幹脆起身，任由何孝砸在沙發上。
游晃半蹲在了柯謠身邊，沖他勾了勾手。
柯謠湊過去聞到了淡淡的薄荷味，在他的耳邊用沙啞的聲音慢慢地說：“瞇會兒就好了。”
柯謠的氣息輕撫游晃的耳朵，他居然少見的有了一絲緊張。
游晃搖了搖頭，嘴唇又湊到柯謠的耳邊說：“我說你。”
柯謠做了個“啊？”的口型，沒發出聲音。
兩個人近在咫尺，游晃看著柯謠一雙通透的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氣，說：“昨天晚上，我在你隔壁間。”
柯謠楞了幾秒才反應過來，張了張嘴，什麽都沒說，表情卻變得有些無措。
死亡歌手游晃第一次獻聲，是為了讓他能開心點兒。
他咬了咬嘴唇，沒人再說話，氣氛驀地變得微妙，游晃覺得自己的心跳竟莫名開始加速，原本還想跟柯謠說的那句“別再那樣對自己了”也沒能說出口，匆忙移開眼神站起來坐了回去。
為什麽對柯謠的事情這麽在意呢？
難道真的只是因為自己是個膚淺的顏狗嗎？
正要陷入糾結的時候，唱完歌的李英傑提著酒瓶湊過來，游晃得救了。
8.
柯謠心情好了點，原本都打算結束後直接去練習室跳跳舞，累了再決定要不要回家。
現在覺得，就算為了看看柯漾，也該回去一趟。
看了看時間不到9點，反正自己說話不太方便，酒也不想喝，幹脆跟大家打了個招呼，叫車回家了。
放學到現在的幾個小時裏，沒跟家裏打招呼，楊爍也完全沒有要找他的意思，這還不算，九點四十進家門兒的時候，柯漾和楊爍居然都不在家。
家裏亂成一團，但他已經習慣了。楊爍直到現在都沒找工作，打掃整理也都是交給雙周來一次的保潔阿姨，還特愛買東西，總是剛收拾完沒幾天家裏就又堆的雜亂無章了。
當年離婚的時候，柯謠爸爸給了她一大筆錢，之後還要按月付兩個孩子的撫養費給她，除了柯謠意外退出娛樂圈和婚姻的過早終結沒能讓她換上好地段的大房子外，生活上她基本可以維持曾經的水平。
柯謠把幾個放在餐桌旁的快遞箱從小到大摞起來，放到了家門口，又把沙發上放著的一堆不知道什麽時候收了卻依舊掛著衣架的衣服褲子分了分類，再分別抱進自己和楊爍、柯漾的房間，出來後拿出手機再次確認，依然沒有楊爍的消息。
他沒打算問，去沖了澡，正在擦頭發的時候，響起了開門聲，緊接著是柯漾打了一個長長的哈欠和楊爍的說笑聲。
柯謠掛著毛巾套了T恤一身水汽的出了衛生間，楊爍立刻跟柯漾說：“來來，你問問他是不是。”
她看起來心情很不錯，似乎沒被昨晚的爭吵影響到。
“Hey bro～！”
柯漾過來以自己新學到的帥氣打招呼方式跟柯謠對了一下拳，聲音聽起來有氣無力。
“中二。幹嘛去了？”柯謠勾了勾嘴角。
“你嗓子怎麽啦？”楊爍皺眉問到。
“晚上著涼了，沒事。”柯謠說。
“啊呀，你可是要唱歌的人，嗓子護護好，平時自己多註意。”
“嗯。問你呢，幹嘛去了？”柯謠把話題重新引回有氣無力的柯漾身上。
“剛～上～完～形～體～課～啊～”柯漾把音調拖的很長，一邊說一邊錘自己的肩膀。
“形體課？”柯謠皺眉，眼神定在了正接水的楊爍身上。
楊爍立刻敏感的直起身子：“你看我幹什麽？又想怪我啦？你自己問問她是不是我非要帶她去的。”
柯漾一臉疲憊，根本不想卷入他倆的爭吵裏，趕緊說：“明後天還有聲樂舞蹈課 ... ...你廁所不用了吧？我要洗洗睡了累死了。”
柯謠點點頭，柯漾伸著懶腰進屋了。
剛聽到房間門關上，柯謠就忍不住問：“媽，柯漾為什麽學那麽多東西？”
要不是嗓子啞了說話費力，可能這會兒他的聲音就又無可避免的帶著情緒了。
楊爍在柯謠面前放了杯水，自己窩進了沙發裏，把電視換到選秀節目，才慢吞吞道：“她想當明星呀，不學怎麽辦？”
“什麽？”柯謠有點兒不敢置信。
“我說了，我沒逼她。”楊爍回想起前天的爭吵，皺著眉瞪著柯謠，語氣帶著點不滿和委屈。
“你要慶幸上次那個比賽不是什麽大型比賽，不然知道是你給她攪黃了，看她跟不跟你急。”說完，她朝柯謠翻了個白眼。
柯謠楞著沒說話，他覺得柯漾想當明星這件事太不可置信了。
是因為自己總把快樂的一面留給她，給她造成了什麽錯覺麽？
他立刻就想找柯漾談談，可因為幾年前父母離婚讓兩人心裏埋下了芥蒂，又加上柯漾日漸成長後，兄妹之間便越來越不覆小時候的親密，初長成的少女已經有了不願意告訴哥哥的心事。這讓他不知如何開口。
“別光盯著她了，你呢？”楊爍提醒陷入糾結的柯謠：“生活老師給我打電話了，說別的孩子都開微博了，你怎麽沒動靜？”
柯謠看了她一眼，沒有回話。
“柯謠，這條路不是只要唱歌跳舞好就能走下去的。”
她隨手一指，電視裏選秀節目正在公布新一期的參賽選手排名。
“你看看，人氣排前面的幾個孩子，唱歌跳舞都特別普通，可是人家性格好，有特點能讓人記住，就上來了呀！”
柯謠站了起來不打算再聽下去，因為按照以往規律楊爍又要重覆那句“我要不是生早了二十多年，早就當明星了。”這個少女心重到讓他發愁的不靠譜老媽在離開了老爸的庇護後，他倆的親密感甚至不如公司的一些老師。
“回來可是你自己的選擇，請你對結果負責任！”楊爍瞪著柯謠正色道。柯謠關上了房門。
剛進屋楊爍又在外面敲門，與此同時，柯謠的手機響了。
“我跟你們老師商量啦，給你申請了賬號，密碼什麽都發你手機了記得看。”
腳步漸漸遠去，柯謠打開信息，登上微博看了一眼——楊爍還算是給他留了點主動權，說是賬號也就真的只是賬號，除了名字是柯謠，頭像、認證都還是空白，乍一看也只以為是僵屍號。
柯漾從洗手間出來，手機公放的是最近一檔偶像選拔綜藝的主題曲。柯謠不由得覺得，柯漾想當明星是被最近輪番轟炸的選秀節目煽動了情緒，一時興起便想要試試，實際根本是只看見人前光鮮，不知背後辛酸。
熱水澡似乎讓柯漾恢覆了一些元氣，進進出出都跟著手機的旋律哼唱著，聽起來心情不錯。鑒於剛剛被游晃的歌聲震懾過，現在聽柯漾的歌聲，只想用天賦異稟來形容。
想到游晃，柯謠不自覺的笑了，往宿舍群裏發了條消息。
——你們結束沒？
徐暢發了條語音過來，柯謠點開一聽，徐暢疲憊的聲音傳來：
“別提了，何孝跟大只都喝傻了，怕回家挨罵，我們直接給運回宿舍了，差點累死了——易曉知你他媽！！”
那頭不知道又發生了什麽，語音突然被切斷，但站在柯謠的角度是讓人快樂的。他不打算追問了，又收到了游晃的消息。
——早點睡。
配上了一個藍底、字體傾斜紅黃漸變的“晚安”表情包。
柯謠也給游晃回了句晚安後，強迫自己醞釀睡意。
周六早晨柯謠起床的時候，發現楊爍和柯漾已經離開了，他嘆了口氣，柯漾像自己當年那樣，為了上足夠好的培訓班，必須要走足夠遠的路。
他記得自己小時候剛來這裏的時候就這樣，在老家學習的那些技能，放在首都根本不夠看，這座城市最不缺的就是優秀的孩子，楊爍初來乍到的欣喜迅速被危機感取代，每天催著柯爸打聽培訓機構，自己也沒少努力。苦下了一番功夫之後的結果就是，柯謠往返培訓班路上就得花四個小時。
他練習還特別認真，有一次因為來不及吃飯，在舞蹈課上餓哭了，被來接他回家的楊爍責怪不懂事，類似的事情後來還發生了好幾次，他漸漸明白，哭在他的世界裏是沒有用的。
時間久了，就不會再哭了。
所以他實在是不明白，柯漾也是經歷了一段自己當童星的時期的，怎麽還會主動想要體驗這一切？
況且，女孩子進這個圈子，讓人擔心的地方就更多了。
家裏的墻上還掛著柯漾小時候上鋼琴課的照片——她只堅持了兩個月就放棄了。大概因為有柯謠在前面辛苦著，楊爍看怎麽威逼利誘柯漾都無效，也就沒再堅持。
想到這兒，他決定先等等看，貿然阻止恐怕只會大吵一架。先弄清楚柯漾是一時興起還是真的下定了決心，再做下一步打算。
恍恍惚惚的吃完早餐，柯謠把牛奶杯沖洗幹凈，出發前往公司。
練習生們的粉絲準時在公司樓下報道，封博躍和柯謠又是一前一後下車，周圍的人激動的喊著封博躍的名字一擁而上的時候，突然有人喊了一聲：
“別擠了，有人摔了！”
封博躍已經先一步跨進了公司大門，女孩們也停住了腳步散開，柯謠循聲回頭，看到一個瘦弱的女孩就在自己身後摔倒了。
沒等他走過去，旁邊的女孩子已經伸手將摔倒的女孩扶了起來，她的手上攥著的應援手幅上，留下了一團黑黑的腳印。
女孩看上去並沒有其他的同伴，她站起來沒顧得上自己沾上了灰塵的膝蓋，先用柔弱的聲音跟拉她起來的人道謝。
柯謠從包裏拿了一包濕巾出來，上前一步遞給她。
周圍立刻發出驚呼，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了他的身上，女孩更是呆若木雞，被旁人用胳膊肘頂了兩下才顫抖著把濕巾接了過來。柯謠在這一刻也看清了應援手幅正面的名字——柯謠。
“小心點。”
他沒做出什麽特別的反應，簡單關照了一句就在尖叫聲中進樓了。
在學校裏被人打擾和在公司門口看到支持自己的人，心情不大一樣，雖然不至於欣喜若狂，但看到女孩子就算摔倒也護著自己手幅的時候，還是被觸動了。
這個上午，手幅和女孩兒總是時不時就飄進柯謠的思緒裏，於是，練習休息的時候，柯謠登上了楊爍發來的微博號，猶豫了一下，挑了一張自己為數不多的自拍照，把頭像換了。
緊接著，練習生的管培負責人張萌和項目策劃老師帶著攝影師來到了練習室，讓大家先起立站好，然後開始五個五個的點名，叫到中間來拍照。
練習生們面面相覷，不知道公司又要幹嘛。
封博躍跟柯謠像是兩根頂梁柱，身邊組合的練習生換了好幾波，他倆都沒下去過。
公認的小可愛封博躍忍不住笑嘻嘻的問到：“老師，到底是幹嘛呀？”
策劃沒打算瞞著，沖他眨了眨眼：“看你們哪幾個組在一起比較和諧～”
封博躍皺了皺鼻子，假裝委屈：“那我們這麽努力練習，最後還是看臉出道呀～”
幾個老師都笑了，攝影師放下相機，張萌拍了拍手讓大家集中，然後說：“大家也都知道，明年就是我們的新團選拔考核，為了讓大家能以更好的狀態應戰，公司決定，從年底起，將各位每周的練習生活制作成網播迷你綜藝——”
深呼吸的聲音此起彼伏，任誰都能明白，這意味著最終不管出不出道，都能提前博得大量的關註度。
練習生們興奮難抑，張萌清了清嗓：“我還沒說完呢！所以，這意味著過不了多久，你們在練習室裏的一言一行、以及實力都會被無限放大，請一定，在各方面都好好加油，不要讓自己的努力白費。”
說到各方面的時候她刻意加重了聲調，認真的看著柯謠，但這次柯謠沒躲開。
柯謠原本就是這樣的人，在決定一件事情之前可能會猶豫很久，但一旦下了決定，他只會做一件事，那就是迎上去，且努力讓自己做到夠好。
既然已經確定無論如何年底都會被強行曝光，那要不要提前經營微博什麽的，已經是無關緊要的小事了。
況且種種跡象都已經表明，並不是他不刻意外放，就能把自己藏起來的。
這天練習，柯謠又是最晚結束的一個，離開練習室之前，他理了理有些淩亂的頭發，又用別人留在練習室裏的支架把手機立在自己面前，錄了新學的這支動作有些難度但活力十足的舞，最後用手機自帶的剪輯功能掐頭去尾，只留下副歌部分，上傳了微博，配文：
好久不見。
9.
柯謠回家的路上，練習生的群先炸了。
一群師弟爭先恐後的向他表達了敬佩與羨慕之情，柯謠只回了一個小太陽的表情就沒再出現。封博躍立刻私聊他表示自己已經關註了他的微博，讓他快點兒回關。幾個已經披露微博的練習生自然也沒落下，隨之而來的是熱搜詞：twinkle公社 柯謠，當天他沒怎麽關註後續，第二天再看，自己的粉絲數就已經破5萬了。
周日，柯謠的名字還掛在熱搜詞榜單上，時不時就自動出現在搜索框裏，他明白是公司助推的結果，內心也沒什麽波動。但其他人就不同了，追捧過後是更加強烈的危機感，所有人練習都更努力了。
休息的間隙，封博躍遞了瓶水給他，還去調低了冷氣，等他剛緩過勁兒，就非拉著他自拍。柯謠不好次次拒絕，便只好和他一起，露出了一個職業性微笑。
封博躍一口氣發了六宮格，配了“秘密武器終於曝光，誰比較帥？”的文案，末尾刻意@了柯謠，兩個人畜無害的少年發梢的水汽還沒蒸發，湊在一起笑著，就像盛夏空調房裏的沙瓤西瓜，清爽而甘甜。
不到半小時，#柯封#cp話題建立，粉絲們在主頁裏磕的不亦樂乎，話題裏還有把倆人小時候照片拼一起的圖，柯謠小時候的圖網上到處都是，封博躍小時候參加少兒歌唱比賽的照片也不知道什麽時候被扒了出來。
封博躍心滿意足，刷的舍不得放下，被柯謠催促著才慢吞吞的放下手機。
還有一個多小時就要回學校上晚自習，微博小說狂熱愛好者徐暢刷著刷著赫然在熱搜上看到了柯謠的名字，點開一看，首條就是昨晚發的舞蹈視頻。
徐暢看完順手瀏覽了一下評論，激動難以抑制，把鏈接分享到了五人群裏。
——@哥斯拉 茍富貴，莫相忘！！！
想了想又補了一句：今天起我就是你的頭號粉絲嗑/藥！！！
游晃跟李英傑扣著耳機吃了大半天的雞，群消息也是免打擾的狀態，等到快要到點兒、在網吧門口等李英傑退卡的時候，才看到徐暢發來的消息，他一個人在裏面solo了好一會兒，終於有人給他回覆了。
——一大只：太厲害了！！！同桌讓我驕傲！！！
游晃往前翻了翻，看到柯謠的微博，點開了鏈接。
0：00 柯謠看起來放松而又自在，就像夏日體育課偷懶應付熱身活動的調皮少年，隨著間奏輕輕蹦噠著幅度不大的步子，低著頭看不出表情
0：05 間奏旋律漸隱，柯謠緩緩擡起頭
0：06 朗朗上口的副歌傾瀉而出，柯謠跳起來的同時，沖鏡頭綻開一個能讓人瞬間露出姨母笑的明朗笑容。
接下來的動作跟隨旋律一氣呵成，每個拍子都踩得準確無誤，如行雲流水又收放自如。
最後的ending pose，是一個在平常的柯謠臉上絕對看不到的殺傷力十足的wink，指尖同時指向屏幕，隨著旋律的終結，“boom！”的朝觀看者發射了一枚元氣彈。
游晃完全不懂舞蹈，卻在毫無防備之下，被這一槍射中了心房。
明明幾天前還覺得他跟真正的明星氣質不一樣，這一刻卻覺得他整個人都在發光，這樣的他就應該站在舞臺上被人喜歡被人追捧。
這40秒直接導致游晃出網吧的時候一腳踩空了臺階，李英傑剛好回頭扶了他一把才站穩了沒摔倒。
“臥槽你幹嘛呢？”
游晃立刻淡定地說：
“給你一個扶我的機會。”
秒速恢覆鎮定無論如何都不丟範兒也是游晃的天賦之一。
他緊接著又對李英傑說：“你說的對。”
李英傑莫名其妙：“什麽玩意兒？”
游晃深吸一口氣，說：“我可能剛覆學就要搞男人了。”
李英傑大吃一驚，雙手交疊抱在胸前做驚恐狀：“你終於壓抑不住對我的獸/欲了嗎？”
游晃壓根兒沒理，把自己的手機遞到李英傑面前。
“命令你點播放。”
兩個人站在馬路牙子上，李英傑看完喃喃道：“挺...厲害的，臥槽，怎麽說呢，跟他平時那樣，反差有點兒大。”
“行了，詞匯量有限別硬誇了。”
游晃拍了他一把，走了兩步又感嘆道：“我真是個膚淺的顏狗啊。”
“不過您可真是放飛自我了 ... 早知如此當初何必裝純情直男，還學人家不良少年玩兒輟學 。”
“你懂個屁，我輟學又不是就這一個原因。”游晃白了李英傑一眼。
“那你倒是說？”李英傑漫不經心的問，實際上他知道游晃不會說，他跟游晃認識快一年，他一直沒說過具體的原因。
“是為了救你啊。我那天要是不出現，你不是已經被亂棍打死就是被瞎刀捅死，是不是？”游晃撫摸李英傑的黃毛，露出慈父般的微笑。
李英傑一把拍開他的手，嫌棄道：“不過你差不多一點，人家才16歲未來可能還是個明星，多少雙眼睛盯著。”
游晃滿不在乎的一笑：“我還是廠長兒子呢。”
轉而又淡淡道：“放心吧，我心裏有數。”
二人在路口分別，各自回學校。
成年人游晃認為，對待祖國的花朵，要循序漸進，慢慢來。更重要的是，他覺得柯謠的性子裏，不確定因素有點兒多，一個不小心說不定就會落個他再也不搭理自己的結局，所以，這件事需要策略。
游晃到了學校沒有直接去教室，而是去了老師辦公室。
進門前他飛速給易曉知發了條消息：換個座位，如果你不想在合唱比賽裏聽到我動聽的歌聲。
游晃敲了敲門：“老師——”
李芳正坐在電腦前不知道看些什麽東西，看到游晃立刻一鍵彈回桌面。“怎麽了？”
游晃來到李芳跟前說：“老師我想換座位，易曉知太高了我看不見。”
李芳有些意外：“啊？可是你都坐了一個多禮拜了，現在才說？”
“您也知道，學校裏我謠言比較多，所以我不想一開始就搞這些。現在跟易曉知同一個寢室相處的也很好，他應該不會有意見了。”
“哦... ...”
見李芳一副若有所思不下決定的樣子，游晃又補了一句：“而且您也看到了，我別的成績都挺好，就是數學太拖後腿了，跟柯謠同桌他也能幫幫我。”
李芳聞言點了點頭：“行。”
他拿著自己的保溫杯起身：“我們去跟易曉知說一聲，他沒有異議你倆換就行了。”
游晃跟著李芳來到易曉知跟前，李芳剛說：“易曉知，游晃同學想跟你換個座位。”
“行行行。”易曉知就連連點頭開始收拾東西。
李芳覺得有點奇怪但又說不上來具體哪兒奇怪，只得眼看著倆人迅速換好了位置，自己若有所思的踱著步回辦公室了。
剛坐定，柯謠踩著自習鈴聲出現在了教室門口，最後一排的男生們商量好了似的站起來，扭捏著身子哼著旋律、模仿著柯謠舞蹈視頻的ending pose集體給了他一個用力過猛的wink，全班同學哄堂大笑，但這笑容看起來沒有絲毫惡意，柯謠也忍不住笑了起來，緊接著四面八方的聲音開始起哄：
“柯謠牛逼！”
“6班之光！”
“我看了視頻，跳的是真好啊！”
“柯謠真帥！”帶著憧憬的眼神看柯謠的女生也變多了，柯謠難得沒客氣，直說“謝謝誇獎！”，臉上還帶了點兒得意。
學習委員魏來突然站了起來，不滿地說：“別吵了！能不能讓人好好看書了？！”過於認真的語氣在歡樂的氣氛裏顯得格格不入，幾個人砸了砸嘴。
“魏來真沒勁 ...”
“紀律委員都沒管 ...”
幾個人低聲抱怨了幾句，想到自習鈴已經響了還是住了嘴，教室裏恢覆了安靜。
柯謠走到座位看到自己的同桌變成了游晃，微微一楞。坐下來壓低了聲音問：“你倆怎麽換位置了？”
游晃反問：“你嗓子好了？”
柯謠沒想到他還惦記這個，緩緩點頭：“本來就沒大事兒。”
“行。”
游晃才翻開語文書看明天要上的課文，柯謠又問了一遍：“易曉知怎麽坐你那兒去了？”
“他怕坐這兒耽誤我看黑板，反正沒差幾排，我也就沒客氣。”游晃臉不紅心不跳，說的自己都信了。
柯謠點了點頭沒再說話，窗口邊兒的座位不僅能感受著晚風拂面，還把柯謠頭發上好聞的果香擴散到空氣裏，讓游晃這兩節自習課上的心猿意馬，什麽都沒看進去，好在他上第一個高二的時候成績就還不錯，現在重來一遍更是沒什麽壓力，除了他如何努力也改變不了的數學。
下課鈴打響的那一刻，游晃的手機響了，是個陌生號碼，他接起來餵了一聲，熟悉的聲音傳了過來：
“我是不是對你挺好，掐著你下課的點兒給你打電話？”
游晃心一沈：
“彥哥。”
聲音聽起來並無異樣，卻轉到一邊兒去捂住了話筒，柯謠一看，就拽著站在旁邊等他倆回宿舍的易曉知出了教室。
丁彥冷笑一聲：“還知道叫聲哥呢，那怎麽號碼都換了？”
游晃腦子裏立刻出現了他那張狐貍一樣的臉，半瞇著眼睛陰沈沈的樣子。
見柯謠出去了，他才放下手，也笑了：“您跟我一個學生較什麽勁啊？”
語氣卻強硬了起來。
“哈，現在跟我面前裝起好學生了？”
這樣一來一回的打太極毫無意義，游晃有點兒煩了，直接上總結：
“咱倆之間本來就沒什麽吧？你到底要幹嘛？”
“你是沒什麽，但是我呢，看著這根兒斷指，心裏真是過不去，晚上不小心摸到它覺都睡不著。你說怎麽辦啊？”
丁彥故意拖長了聲調，讓游晃厭惡的皺起了眉。
“那是你的事兒，我沒興趣。”
游晃說完掛了電話，一整天的好心情被丁彥的電話毀了個幹凈，雖然他心裏也明白換了電話沒什麽用，但還是沒想到能這麽快就被他給找了出來。
剛從座位裏出來又收了條信息，還是剛剛那個號碼：
——除了陪你玩兒的時間，我什麽都缺
“玩兒你媽了個比。”
忍不住爆了句粗口，一擡頭發現柯謠還在教室門口，看他出來伸手遞了包幹脆面給他。
“我操？！”
游晃顯然沒想到柯謠在等他，一不留神又是一句粗口，但語氣明顯不一樣了。
“大晚上的，我讓他們先回去了。”柯謠淡淡道。
“不是，你這是——”游晃一下就想到前兩天早上等他上學的時候自己說的話，笑了：“自己要等我呢，還是因為我上回等了你啊？”
柯謠沒回答，只淡淡道：“少罵點兒人，都是好學生。”
“知道了，德藝雙馨柯老師。”
柯謠笑了：“你怎麽跟我妹似的，土。”
游晃立刻假裝正經，一邊兒啃幹脆面一邊說：“怎麽你妹也叫你老師啊？說明你太愛給人上課了唄！還有我跟你說啊我最不能接受別人說我土說我醜。”
“是是，6000塊的T恤當睡衣的人怎麽能土。”
游晃上前兩步就捏了柯謠軟乎乎的臉：“你知道還往我身上甩沫兒？”
柯謠打開他的手瞪著眼睛裝傻：“我又不是故意的。”
“行吧，我信了。柯老師，我發現——”
游晃笑著在柯謠後面磨蹭，柯謠回頭略帶疑惑的看著他。
“我發現，你有一種讓我心情變好的本事。”
柯謠聳聳肩笑了笑，轉過頭漫不經心的說：“那是，給別人帶來正能量是我們當代少年偶像的偶像覺悟。”
“然後自個兒就暴飲暴食吃到吐？”寢室樓門口，游晃把幹脆面包裝袋丟進垃圾桶。
柯謠突然停下腳步，不說話也不回頭，就這麽沈默了。
還是說早了，時機也不太對。四下無聲這幾秒鐘，讓游晃有點兒慌，說話竟然磕巴了起來：“不是，寢室不隔音你也知道，所、所以 ... ...”
“我知道了，下回不會這樣了。”柯謠回頭，沖游晃露出一個仿佛什麽事兒都沒發生過的微笑。
游晃原地僵住，腦子迅速的反應了一會兒，在柯謠進宿舍樓的前一秒把他拉了回來拖到了旁邊的大樹下。
10.
柯謠也沒過多掙紮，反正也掙不過，索性就面無表情的立在他面前不說話。
游晃做了個深呼吸，看著他說：“你用不著這樣，我也不會告訴別人。”
“哦，那回吧。”
柯謠低著頭，聲音聽起來仍然沒有任何情緒。
“柯老師，偷偷進你寢室是我不對——”
“嗯。”
“哎 ——對不起。”
柯謠總算擡頭看著他了。
“您可真有原則。”游晃又笑了，接著說：“但是認真地說，我早就想告訴你了。我不知道那天到底出什麽事兒也不知道你用這個方法多久了，反正聽你吐的也不太順估計沒多久。”
他皺了皺眉繼續道：“次數多了其實不用費勁腰一彎就吐了，但是你可能會厭食會醜，下巴會變寬臉會變大——你不是要出道麽？”
說到醜，柯謠終於微微睜大了雙眼，問道：
“你家裏有學醫的麽？”
“沒。”
游晃搖頭：“我爸開廠的我媽街道辦事處的。”
柯謠點頭：“所以你管這麽多是遺傳。”
游晃正色：“不是，我見不得長得好看的人瞎幾把折騰。”
柯謠樂了：“那真是謝謝你哦。”
“應該的。”
柯謠拍了拍游晃的肩膀，作出保證似的：“下次不會了，真的。”
他其實本來也沒多生氣，一直以來為了不讓別人有機會制造他的黑料，時刻都小心翼翼的做著每件事，生怕給人抓住了把柄。選擇用催吐去解壓也是因為這種方式非常私密，雖然難受的程度跟醉酒有的一拼，但至少催吐時頭腦是清醒的，不會做出什麽出格的事。
但實際上這樣很累，所以聽到游晃那樣說的時候，比起被私闖寢室的憤怒，更多的是被窺探到秘密之後的窘迫。現在說開了反倒松了一口氣，好像終於有人分擔了自己的煩惱似的。
當然，前提是他真的能不告訴別人。
借著宿舍樓微弱的光看著柯謠，游晃越發覺得他真是塊當偶像的料，這笑起來也忒好看了，想著想著手就挪了上來，與此同時不遠處一聲大喊：“你倆站樹下談戀愛啊？！”
徐暢和易曉知並肩站著，徐暢看著柯謠和游晃，一臉嫌棄的樣子。
“您真是好眼力！”游晃給徐暢手動點讚，柯謠一臉平靜的問：“你倆幹嘛呢？”
“陪你們大只去操場練練聲。”徐暢指了指操場，翻了個白眼：“你們大只剛在樓道窗口吊嗓子，跟隔壁吵起來了。”
易曉知面帶委屈：“我才唱了不到一分鐘他就出來了，說要睡覺。”
“大只還沒說話呢個傻逼就罵他傻大個，九點多睡覺，前晚上擼多了體虛吧？”
游晃和柯謠也跟著朝操場走，游晃恨鐵不成鋼的推了易曉知一把：“大只，請像個一米九男孩。”
易曉知悶聲接了一句：“96。”
游晃嘆口氣：“下回再有這種事兒叫我。”
徐暢不屑道：“還真不用，我一出來他就不敢大聲逼逼了，個欺軟怕硬的東西。他們宿舍的人後來還出來跟我解釋呢，說他就這怪脾氣，讓我別往心裏去。”
到了操場，三個人趴在雙杠上，易曉知站在一邊，徐暢戲精上身用拳頭當話筒，深情並茂：“下面我們邀請著名歌唱家易曉知同志為大家帶來一曲《歌唱祖國》！”
游晃和柯謠非常默契的鼓掌，然後相視一笑。
易曉知清了清嗓直接開唱，剛兩句就被柯謠打斷了。
“大只別用嗓子硬喊，對聲帶不好。”
易曉知回頭，柯謠走上前拍了拍他的肚子：“先調整呼吸，腹式呼吸知道嗎？”
易曉知搖頭，柯謠開始認認真真的講解起來：“來，身體放松——”
徐暢跟在後邊兒感嘆：“真專業。”
游晃帶著點兒得意手撐著下巴看著柯謠：“那當然，柯老師天生偶像，相當優秀。”
相當迷人。
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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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替何孝說瞇會兒應該就好了，但徐暢和李英傑已經開始雙人激情合唱，游晃沒聽清，幹脆起身，任由何孝砸在沙發上。
游晃半蹲在了柯謠身邊，沖他勾了勾手。
柯謠湊過去聞到了淡淡的薄荷味，在他的耳邊用沙啞的聲音慢慢地說：“瞇會兒就好了。”
柯謠的氣息輕撫游晃的耳朵，他居然少見的有了一絲緊張。
游晃搖了搖頭，嘴唇又湊到柯謠的耳邊說：“我說你。”
柯謠做了個“啊？”的口型，沒發出聲音。
兩個人近在咫尺，游晃看著柯謠一雙通透的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氣，說：“昨天晚上，我在你隔壁間。”
柯謠楞了幾秒才反應過來，張了張嘴，什麽都沒說，表情卻變得有些無措。
死亡歌手游晃第一次獻聲，是為了讓他能開心點兒。
他咬了咬嘴唇，沒人再說話，氣氛驀地變得微妙，游晃覺得自己的心跳竟莫名開始加速，原本還想跟柯謠說的那句“別再那樣對自己了”也沒能說出口，匆忙移開眼神站起來坐了回去。
為什麽對柯謠的事情這麽在意呢？
難道真的只是因為自己是個膚淺的顏狗嗎？
正要陷入糾結的時候，唱完歌的李英傑提著酒瓶湊過來，游晃得救了。
8.
柯謠心情好了點，原本都打算結束後直接去練習室跳跳舞，累了再決定要不要回家。
現在覺得，就算為了看看柯漾，也該回去一趟。
看了看時間不到9點，反正自己說話不太方便，酒也不想喝，幹脆跟大家打了個招呼，叫車回家了。
放學到現在的幾個小時裏，沒跟家裏打招呼，楊爍也完全沒有要找他的意思，這還不算，九點四十進家門兒的時候，柯漾和楊爍居然都不在家。
家裏亂成一團，但他已經習慣了。楊爍直到現在都沒找工作，打掃整理也都是交給雙周來一次的保潔阿姨，還特愛買東西，總是剛收拾完沒幾天家裏就又堆的雜亂無章了。
當年離婚的時候，柯謠爸爸給了她一大筆錢，之後還要按月付兩個孩子的撫養費給她，除了柯謠意外退出娛樂圈和婚姻的過早終結沒能讓她換上好地段的大房子外，生活上她基本可以維持曾經的水平。
柯謠把幾個放在餐桌旁的快遞箱從小到大摞起來，放到了家門口，又把沙發上放著的一堆不知道什麽時候收了卻依舊掛著衣架的衣服褲子分了分類，再分別抱進自己和楊爍、柯漾的房間，出來後拿出手機再次確認，依然沒有楊爍的消息。
他沒打算問，去沖了澡，正在擦頭發的時候，響起了開門聲，緊接著是柯漾打了一個長長的哈欠和楊爍的說笑聲。
柯謠掛著毛巾套了T恤一身水汽的出了衛生間，楊爍立刻跟柯漾說：“來來，你問問他是不是。”
她看起來心情很不錯，似乎沒被昨晚的爭吵影響到。
“Hey bro～！”
柯漾過來以自己新學到的帥氣打招呼方式跟柯謠對了一下拳，聲音聽起來有氣無力。
“中二。幹嘛去了？”柯謠勾了勾嘴角。
“你嗓子怎麽啦？”楊爍皺眉問到。
“晚上著涼了，沒事。”柯謠說。
“啊呀，你可是要唱歌的人，嗓子護護好，平時自己多註意。”
“嗯。問你呢，幹嘛去了？”柯謠把話題重新引回有氣無力的柯漾身上。
“剛～上～完～形～體～課～啊～”柯漾把音調拖的很長，一邊說一邊錘自己的肩膀。
“形體課？”柯謠皺眉，眼神定在了正接水的楊爍身上。
楊爍立刻敏感的直起身子：“你看我幹什麽？又想怪我啦？你自己問問她是不是我非要帶她去的。”
柯漾一臉疲憊，根本不想卷入他倆的爭吵裏，趕緊說：“明後天還有聲樂舞蹈課 ... ...你廁所不用了吧？我要洗洗睡了累死了。”
柯謠點點頭，柯漾伸著懶腰進屋了。
剛聽到房間門關上，柯謠就忍不住問：“媽，柯漾為什麽學那麽多東西？”
要不是嗓子啞了說話費力，可能這會兒他的聲音就又無可避免的帶著情緒了。
楊爍在柯謠面前放了杯水，自己窩進了沙發裏，把電視換到選秀節目，才慢吞吞道：“她想當明星呀，不學怎麽辦？”
“什麽？”柯謠有點兒不敢置信。
“我說了，我沒逼她。”楊爍回想起前天的爭吵，皺著眉瞪著柯謠，語氣帶著點不滿和委屈。
“你要慶幸上次那個比賽不是什麽大型比賽，不然知道是你給她攪黃了，看她跟不跟你急。”說完，她朝柯謠翻了個白眼。
柯謠楞著沒說話，他覺得柯漾想當明星這件事太不可置信了。
是因為自己總把快樂的一面留給她，給她造成了什麽錯覺麽？
他立刻就想找柯漾談談，可因為幾年前父母離婚讓兩人心裏埋下了芥蒂，又加上柯漾日漸成長後，兄妹之間便越來越不覆小時候的親密，初長成的少女已經有了不願意告訴哥哥的心事。這讓他不知如何開口。
“別光盯著她了，你呢？”楊爍提醒陷入糾結的柯謠：“生活老師給我打電話了，說別的孩子都開微博了，你怎麽沒動靜？”
柯謠看了她一眼，沒有回話。
“柯謠，這條路不是只要唱歌跳舞好就能走下去的。”
她隨手一指，電視裏選秀節目正在公布新一期的參賽選手排名。
“你看看，人氣排前面的幾個孩子，唱歌跳舞都特別普通，可是人家性格好，有特點能讓人記住，就上來了呀！”
柯謠站了起來不打算再聽下去，因為按照以往規律楊爍又要重覆那句“我要不是生早了二十多年，早就當明星了。”這個少女心重到讓他發愁的不靠譜老媽在離開了老爸的庇護後，他倆的親密感甚至不如公司的一些老師。
“回來可是你自己的選擇，請你對結果負責任！”楊爍瞪著柯謠正色道。柯謠關上了房門。
剛進屋楊爍又在外面敲門，與此同時，柯謠的手機響了。
“我跟你們老師商量啦，給你申請了賬號，密碼什麽都發你手機了記得看。”
腳步漸漸遠去，柯謠打開信息，登上微博看了一眼——楊爍還算是給他留了點主動權，說是賬號也就真的只是賬號，除了名字是柯謠，頭像、認證都還是空白，乍一看也只以為是僵屍號。
柯漾從洗手間出來，手機公放的是最近一檔偶像選拔綜藝的主題曲。柯謠不由得覺得，柯漾想當明星是被最近輪番轟炸的選秀節目煽動了情緒，一時興起便想要試試，實際根本是只看見人前光鮮，不知背後辛酸。
熱水澡似乎讓柯漾恢覆了一些元氣，進進出出都跟著手機的旋律哼唱著，聽起來心情不錯。鑒於剛剛被游晃的歌聲震懾過，現在聽柯漾的歌聲，只想用天賦異稟來形容。
想到游晃，柯謠不自覺的笑了，往宿舍群裏發了條消息。
——你們結束沒？
徐暢發了條語音過來，柯謠點開一聽，徐暢疲憊的聲音傳來：
“別提了，何孝跟大只都喝傻了，怕回家挨罵，我們直接給運回宿舍了，差點累死了——易曉知你他媽！！”
那頭不知道又發生了什麽，語音突然被切斷，但站在柯謠的角度是讓人快樂的。他不打算追問了，又收到了游晃的消息。
——早點睡。
配上了一個藍底、字體傾斜紅黃漸變的“晚安”表情包。
柯謠也給游晃回了句晚安後，強迫自己醞釀睡意。
周六早晨柯謠起床的時候，發現楊爍和柯漾已經離開了，他嘆了口氣，柯漾像自己當年那樣，為了上足夠好的培訓班，必須要走足夠遠的路。
他記得自己小時候剛來這裏的時候就這樣，在老家學習的那些技能，放在首都根本不夠看，這座城市最不缺的就是優秀的孩子，楊爍初來乍到的欣喜迅速被危機感取代，每天催著柯爸打聽培訓機構，自己也沒少努力。苦下了一番功夫之後的結果就是，柯謠往返培訓班路上就得花四個小時。
他練習還特別認真，有一次因為來不及吃飯，在舞蹈課上餓哭了，被來接他回家的楊爍責怪不懂事，類似的事情後來還發生了好幾次，他漸漸明白，哭在他的世界裏是沒有用的。
時間久了，就不會再哭了。
所以他實在是不明白，柯漾也是經歷了一段自己當童星的時期的，怎麽還會主動想要體驗這一切？
況且，女孩子進這個圈子，讓人擔心的地方就更多了。
家裏的墻上還掛著柯漾小時候上鋼琴課的照片——她只堅持了兩個月就放棄了。大概因為有柯謠在前面辛苦著，楊爍看怎麽威逼利誘柯漾都無效，也就沒再堅持。
想到這兒，他決定先等等看，貿然阻止恐怕只會大吵一架。先弄清楚柯漾是一時興起還是真的下定了決心，再做下一步打算。
恍恍惚惚的吃完早餐，柯謠把牛奶杯沖洗幹凈，出發前往公司。
練習生們的粉絲準時在公司樓下報道，封博躍和柯謠又是一前一後下車，周圍的人激動的喊著封博躍的名字一擁而上的時候，突然有人喊了一聲：
“別擠了，有人摔了！”
封博躍已經先一步跨進了公司大門，女孩們也停住了腳步散開，柯謠循聲回頭，看到一個瘦弱的女孩就在自己身後摔倒了。
沒等他走過去，旁邊的女孩子已經伸手將摔倒的女孩扶了起來，她的手上攥著的應援手幅上，留下了一團黑黑的腳印。
女孩看上去並沒有其他的同伴，她站起來沒顧得上自己沾上了灰塵的膝蓋，先用柔弱的聲音跟拉她起來的人道謝。
柯謠從包裏拿了一包濕巾出來，上前一步遞給她。
周圍立刻發出驚呼，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了他的身上，女孩更是呆若木雞，被旁人用胳膊肘頂了兩下才顫抖著把濕巾接了過來。柯謠在這一刻也看清了應援手幅正面的名字——柯謠。
“小心點。”
他沒做出什麽特別的反應，簡單關照了一句就在尖叫聲中進樓了。
在學校裏被人打擾和在公司門口看到支持自己的人，心情不大一樣，雖然不至於欣喜若狂，但看到女孩子就算摔倒也護著自己手幅的時候，還是被觸動了。
這個上午，手幅和女孩兒總是時不時就飄進柯謠的思緒裏，於是，練習休息的時候，柯謠登上了楊爍發來的微博號，猶豫了一下，挑了一張自己為數不多的自拍照，把頭像換了。
緊接著，練習生的管培負責人張萌和項目策劃老師帶著攝影師來到了練習室，讓大家先起立站好，然後開始五個五個的點名，叫到中間來拍照。
練習生們面面相覷，不知道公司又要幹嘛。
封博躍跟柯謠像是兩根頂梁柱，身邊組合的練習生換了好幾波，他倆都沒下去過。
公認的小可愛封博躍忍不住笑嘻嘻的問到：“老師，到底是幹嘛呀？”
策劃沒打算瞞著，沖他眨了眨眼：“看你們哪幾個組在一起比較和諧～”
封博躍皺了皺鼻子，假裝委屈：“那我們這麽努力練習，最後還是看臉出道呀～”
幾個老師都笑了，攝影師放下相機，張萌拍了拍手讓大家集中，然後說：“大家也都知道，明年就是我們的新團選拔考核，為了讓大家能以更好的狀態應戰，公司決定，從年底起，將各位每周的練習生活制作成網播迷你綜藝——”
深呼吸的聲音此起彼伏，任誰都能明白，這意味著最終不管出不出道，都能提前博得大量的關註度。
練習生們興奮難抑，張萌清了清嗓：“我還沒說完呢！所以，這意味著過不了多久，你們在練習室裏的一言一行、以及實力都會被無限放大，請一定，在各方面都好好加油，不要讓自己的努力白費。”
說到各方面的時候她刻意加重了聲調，認真的看著柯謠，但這次柯謠沒躲開。
柯謠原本就是這樣的人，在決定一件事情之前可能會猶豫很久，但一旦下了決定，他只會做一件事，那就是迎上去，且努力讓自己做到夠好。
既然已經確定無論如何年底都會被強行曝光，那要不要提前經營微博什麽的，已經是無關緊要的小事了。
況且種種跡象都已經表明，並不是他不刻意外放，就能把自己藏起來的。
這天練習，柯謠又是最晚結束的一個，離開練習室之前，他理了理有些淩亂的頭發，又用別人留在練習室裏的支架把手機立在自己面前，錄了新學的這支動作有些難度但活力十足的舞，最後用手機自帶的剪輯功能掐頭去尾，只留下副歌部分，上傳了微博，配文：
好久不見。
9.
柯謠回家的路上，練習生的群先炸了。
一群師弟爭先恐後的向他表達了敬佩與羨慕之情，柯謠只回了一個小太陽的表情就沒再出現。封博躍立刻私聊他表示自己已經關註了他的微博，讓他快點兒回關。幾個已經披露微博的練習生自然也沒落下，隨之而來的是熱搜詞：twinkle公社 柯謠，當天他沒怎麽關註後續，第二天再看，自己的粉絲數就已經破5萬了。
周日，柯謠的名字還掛在熱搜詞榜單上，時不時就自動出現在搜索框裏，他明白是公司助推的結果，內心也沒什麽波動。但其他人就不同了，追捧過後是更加強烈的危機感，所有人練習都更努力了。
休息的間隙，封博躍遞了瓶水給他，還去調低了冷氣，等他剛緩過勁兒，就非拉著他自拍。柯謠不好次次拒絕，便只好和他一起，露出了一個職業性微笑。
封博躍一口氣發了六宮格，配了“秘密武器終於曝光，誰比較帥？”的文案，末尾刻意@了柯謠，兩個人畜無害的少年發梢的水汽還沒蒸發，湊在一起笑著，就像盛夏空調房裏的沙瓤西瓜，清爽而甘甜。
不到半小時，#柯封#cp話題建立，粉絲們在主頁裏磕的不亦樂乎，話題裏還有把倆人小時候照片拼一起的圖，柯謠小時候的圖網上到處都是，封博躍小時候參加少兒歌唱比賽的照片也不知道什麽時候被扒了出來。
封博躍心滿意足，刷的舍不得放下，被柯謠催促著才慢吞吞的放下手機。
還有一個多小時就要回學校上晚自習，微博小說狂熱愛好者徐暢刷著刷著赫然在熱搜上看到了柯謠的名字，點開一看，首條就是昨晚發的舞蹈視頻。
徐暢看完順手瀏覽了一下評論，激動難以抑制，把鏈接分享到了五人群裏。
——@哥斯拉 茍富貴，莫相忘！！！
想了想又補了一句：今天起我就是你的頭號粉絲嗑/藥！！！
游晃跟李英傑扣著耳機吃了大半天的雞，群消息也是免打擾的狀態，等到快要到點兒、在網吧門口等李英傑退卡的時候，才看到徐暢發來的消息，他一個人在裏面solo了好一會兒，終於有人給他回覆了。
——一大只：太厲害了！！！同桌讓我驕傲！！！
游晃往前翻了翻，看到柯謠的微博，點開了鏈接。
0：00 柯謠看起來放松而又自在，就像夏日體育課偷懶應付熱身活動的調皮少年，隨著間奏輕輕蹦噠著幅度不大的步子，低著頭看不出表情
0：05 間奏旋律漸隱，柯謠緩緩擡起頭
0：06 朗朗上口的副歌傾瀉而出，柯謠跳起來的同時，沖鏡頭綻開一個能讓人瞬間露出姨母笑的明朗笑容。
接下來的動作跟隨旋律一氣呵成，每個拍子都踩得準確無誤，如行雲流水又收放自如。
最後的ending pose，是一個在平常的柯謠臉上絕對看不到的殺傷力十足的wink，指尖同時指向屏幕，隨著旋律的終結，“boom！”的朝觀看者發射了一枚元氣彈。
游晃完全不懂舞蹈，卻在毫無防備之下，被這一槍射中了心房。
明明幾天前還覺得他跟真正的明星氣質不一樣，這一刻卻覺得他整個人都在發光，這樣的他就應該站在舞臺上被人喜歡被人追捧。
這40秒直接導致游晃出網吧的時候一腳踩空了臺階，李英傑剛好回頭扶了他一把才站穩了沒摔倒。
“臥槽你幹嘛呢？”
游晃立刻淡定地說：
“給你一個扶我的機會。”
秒速恢覆鎮定無論如何都不丟範兒也是游晃的天賦之一。
他緊接著又對李英傑說：“你說的對。”
李英傑莫名其妙：“什麽玩意兒？”
游晃深吸一口氣，說：“我可能剛覆學就要搞男人了。”
李英傑大吃一驚，雙手交疊抱在胸前做驚恐狀：“你終於壓抑不住對我的獸/欲了嗎？”
游晃壓根兒沒理，把自己的手機遞到李英傑面前。
“命令你點播放。”
兩個人站在馬路牙子上，李英傑看完喃喃道：“挺...厲害的，臥槽，怎麽說呢，跟他平時那樣，反差有點兒大。”
“行了，詞匯量有限別硬誇了。”
游晃拍了他一把，走了兩步又感嘆道：“我真是個膚淺的顏狗啊。”
“不過您可真是放飛自我了 ... 早知如此當初何必裝純情直男，還學人家不良少年玩兒輟學 。”
“你懂個屁，我輟學又不是就這一個原因。”游晃白了李英傑一眼。
“那你倒是說？”李英傑漫不經心的問，實際上他知道游晃不會說，他跟游晃認識快一年，他一直沒說過具體的原因。
“是為了救你啊。我那天要是不出現，你不是已經被亂棍打死就是被瞎刀捅死，是不是？”游晃撫摸李英傑的黃毛，露出慈父般的微笑。
李英傑一把拍開他的手，嫌棄道：“不過你差不多一點，人家才16歲未來可能還是個明星，多少雙眼睛盯著。”
游晃滿不在乎的一笑：“我還是廠長兒子呢。”
轉而又淡淡道：“放心吧，我心裏有數。”
二人在路口分別，各自回學校。
成年人游晃認為，對待祖國的花朵，要循序漸進，慢慢來。更重要的是，他覺得柯謠的性子裏，不確定因素有點兒多，一個不小心說不定就會落個他再也不搭理自己的結局，所以，這件事需要策略。
游晃到了學校沒有直接去教室，而是去了老師辦公室。
進門前他飛速給易曉知發了條消息：換個座位，如果你不想在合唱比賽裏聽到我動聽的歌聲。
游晃敲了敲門：“老師——”
李芳正坐在電腦前不知道看些什麽東西，看到游晃立刻一鍵彈回桌面。“怎麽了？”
游晃來到李芳跟前說：“老師我想換座位，易曉知太高了我看不見。”
李芳有些意外：“啊？可是你都坐了一個多禮拜了，現在才說？”
“您也知道，學校裏我謠言比較多，所以我不想一開始就搞這些。現在跟易曉知同一個寢室相處的也很好，他應該不會有意見了。”
“哦... ...”
見李芳一副若有所思不下決定的樣子，游晃又補了一句：“而且您也看到了，我別的成績都挺好，就是數學太拖後腿了，跟柯謠同桌他也能幫幫我。”
李芳聞言點了點頭：“行。”
他拿著自己的保溫杯起身：“我們去跟易曉知說一聲，他沒有異議你倆換就行了。”
游晃跟著李芳來到易曉知跟前，李芳剛說：“易曉知，游晃同學想跟你換個座位。”
“行行行。”易曉知就連連點頭開始收拾東西。
李芳覺得有點奇怪但又說不上來具體哪兒奇怪，只得眼看著倆人迅速換好了位置，自己若有所思的踱著步回辦公室了。
剛坐定，柯謠踩著自習鈴聲出現在了教室門口，最後一排的男生們商量好了似的站起來，扭捏著身子哼著旋律、模仿著柯謠舞蹈視頻的ending pose集體給了他一個用力過猛的wink，全班同學哄堂大笑，但這笑容看起來沒有絲毫惡意，柯謠也忍不住笑了起來，緊接著四面八方的聲音開始起哄：
“柯謠牛逼！”
“6班之光！”
“我看了視頻，跳的是真好啊！”
“柯謠真帥！”帶著憧憬的眼神看柯謠的女生也變多了，柯謠難得沒客氣，直說“謝謝誇獎！”，臉上還帶了點兒得意。
學習委員魏來突然站了起來，不滿地說：“別吵了！能不能讓人好好看書了？！”過於認真的語氣在歡樂的氣氛裏顯得格格不入，幾個人砸了砸嘴。
“魏來真沒勁 ...”
“紀律委員都沒管 ...”
幾個人低聲抱怨了幾句，想到自習鈴已經響了還是住了嘴，教室裏恢覆了安靜。
柯謠走到座位看到自己的同桌變成了游晃，微微一楞。坐下來壓低了聲音問：“你倆怎麽換位置了？”
游晃反問：“你嗓子好了？”
柯謠沒想到他還惦記這個，緩緩點頭：“本來就沒大事兒。”
“行。”
游晃才翻開語文書看明天要上的課文，柯謠又問了一遍：“易曉知怎麽坐你那兒去了？”
“他怕坐這兒耽誤我看黑板，反正沒差幾排，我也就沒客氣。”游晃臉不紅心不跳，說的自己都信了。
柯謠點了點頭沒再說話，窗口邊兒的座位不僅能感受著晚風拂面，還把柯謠頭發上好聞的果香擴散到空氣裏，讓游晃這兩節自習課上的心猿意馬，什麽都沒看進去，好在他上第一個高二的時候成績就還不錯，現在重來一遍更是沒什麽壓力，除了他如何努力也改變不了的數學。
下課鈴打響的那一刻，游晃的手機響了，是個陌生號碼，他接起來餵了一聲，熟悉的聲音傳了過來：
“我是不是對你挺好，掐著你下課的點兒給你打電話？”
游晃心一沈：
“彥哥。”
聲音聽起來並無異樣，卻轉到一邊兒去捂住了話筒，柯謠一看，就拽著站在旁邊等他倆回宿舍的易曉知出了教室。
丁彥冷笑一聲：“還知道叫聲哥呢，那怎麽號碼都換了？”
游晃腦子裏立刻出現了他那張狐貍一樣的臉，半瞇著眼睛陰沈沈的樣子。
見柯謠出去了，他才放下手，也笑了：“您跟我一個學生較什麽勁啊？”
語氣卻強硬了起來。
“哈，現在跟我面前裝起好學生了？”
這樣一來一回的打太極毫無意義，游晃有點兒煩了，直接上總結：
“咱倆之間本來就沒什麽吧？你到底要幹嘛？”
“你是沒什麽，但是我呢，看著這根兒斷指，心裏真是過不去，晚上不小心摸到它覺都睡不著。你說怎麽辦啊？”
丁彥故意拖長了聲調，讓游晃厭惡的皺起了眉。
“那是你的事兒，我沒興趣。”
游晃說完掛了電話，一整天的好心情被丁彥的電話毀了個幹凈，雖然他心裏也明白換了電話沒什麽用，但還是沒想到能這麽快就被他給找了出來。
剛從座位裏出來又收了條信息，還是剛剛那個號碼：
——除了陪你玩兒的時間，我什麽都缺
“玩兒你媽了個比。”
忍不住爆了句粗口，一擡頭發現柯謠還在教室門口，看他出來伸手遞了包幹脆面給他。
“我操？！”
游晃顯然沒想到柯謠在等他，一不留神又是一句粗口，但語氣明顯不一樣了。
“大晚上的，我讓他們先回去了。”柯謠淡淡道。
“不是，你這是——”游晃一下就想到前兩天早上等他上學的時候自己說的話，笑了：“自己要等我呢，還是因為我上回等了你啊？”
柯謠沒回答，只淡淡道：“少罵點兒人，都是好學生。”
“知道了，德藝雙馨柯老師。”
柯謠笑了：“你怎麽跟我妹似的，土。”
游晃立刻假裝正經，一邊兒啃幹脆面一邊說：“怎麽你妹也叫你老師啊？說明你太愛給人上課了唄！還有我跟你說啊我最不能接受別人說我土說我醜。”
“是是，6000塊的T恤當睡衣的人怎麽能土。”
游晃上前兩步就捏了柯謠軟乎乎的臉：“你知道還往我身上甩沫兒？”
柯謠打開他的手瞪著眼睛裝傻：“我又不是故意的。”
“行吧，我信了。柯老師，我發現——”
游晃笑著在柯謠後面磨蹭，柯謠回頭略帶疑惑的看著他。
“我發現，你有一種讓我心情變好的本事。”
柯謠聳聳肩笑了笑，轉過頭漫不經心的說：“那是，給別人帶來正能量是我們當代少年偶像的偶像覺悟。”
“然後自個兒就暴飲暴食吃到吐？”寢室樓門口，游晃把幹脆面包裝袋丟進垃圾桶。
柯謠突然停下腳步，不說話也不回頭，就這麽沈默了。
還是說早了，時機也不太對。四下無聲這幾秒鐘，讓游晃有點兒慌，說話竟然磕巴了起來：“不是，寢室不隔音你也知道，所、所以 ... ...”
“我知道了，下回不會這樣了。”柯謠回頭，沖游晃露出一個仿佛什麽事兒都沒發生過的微笑。
游晃原地僵住，腦子迅速的反應了一會兒，在柯謠進宿舍樓的前一秒把他拉了回來拖到了旁邊的大樹下。
10.
柯謠也沒過多掙紮，反正也掙不過，索性就面無表情的立在他面前不說話。
游晃做了個深呼吸，看著他說：“你用不著這樣，我也不會告訴別人。”
“哦，那回吧。”
柯謠低著頭，聲音聽起來仍然沒有任何情緒。
“柯老師，偷偷進你寢室是我不對——”
“嗯。”
“哎 ——對不起。”
柯謠總算擡頭看著他了。
“您可真有原則。”游晃又笑了，接著說：“但是認真地說，我早就想告訴你了。我不知道那天到底出什麽事兒也不知道你用這個方法多久了，反正聽你吐的也不太順估計沒多久。”
他皺了皺眉繼續道：“次數多了其實不用費勁腰一彎就吐了，但是你可能會厭食會醜，下巴會變寬臉會變大——你不是要出道麽？”
說到醜，柯謠終於微微睜大了雙眼，問道：
“你家裏有學醫的麽？”
“沒。”
游晃搖頭：“我爸開廠的我媽街道辦事處的。”
柯謠點頭：“所以你管這麽多是遺傳。”
游晃正色：“不是，我見不得長得好看的人瞎幾把折騰。”
柯謠樂了：“那真是謝謝你哦。”
“應該的。”
柯謠拍了拍游晃的肩膀，作出保證似的：“下次不會了，真的。”
他其實本來也沒多生氣，一直以來為了不讓別人有機會制造他的黑料，時刻都小心翼翼的做著每件事，生怕給人抓住了把柄。選擇用催吐去解壓也是因為這種方式非常私密，雖然難受的程度跟醉酒有的一拼，但至少催吐時頭腦是清醒的，不會做出什麽出格的事。
但實際上這樣很累，所以聽到游晃那樣說的時候，比起被私闖寢室的憤怒，更多的是被窺探到秘密之後的窘迫。現在說開了反倒松了一口氣，好像終於有人分擔了自己的煩惱似的。
當然，前提是他真的能不告訴別人。
借著宿舍樓微弱的光看著柯謠，游晃越發覺得他真是塊當偶像的料，這笑起來也忒好看了，想著想著手就挪了上來，與此同時不遠處一聲大喊：“你倆站樹下談戀愛啊？！”
徐暢和易曉知並肩站著，徐暢看著柯謠和游晃，一臉嫌棄的樣子。
“您真是好眼力！”游晃給徐暢手動點讚，柯謠一臉平靜的問：“你倆幹嘛呢？”
“陪你們大只去操場練練聲。”徐暢指了指操場，翻了個白眼：“你們大只剛在樓道窗口吊嗓子，跟隔壁吵起來了。”
易曉知面帶委屈：“我才唱了不到一分鐘他就出來了，說要睡覺。”
“大只還沒說話呢個傻逼就罵他傻大個，九點多睡覺，前晚上擼多了體虛吧？”
游晃和柯謠也跟著朝操場走，游晃恨鐵不成鋼的推了易曉知一把：“大只，請像個一米九男孩。”
易曉知悶聲接了一句：“96。”
游晃嘆口氣：“下回再有這種事兒叫我。”
徐暢不屑道：“還真不用，我一出來他就不敢大聲逼逼了，個欺軟怕硬的東西。他們宿舍的人後來還出來跟我解釋呢，說他就這怪脾氣，讓我別往心裏去。”
到了操場，三個人趴在雙杠上，易曉知站在一邊，徐暢戲精上身用拳頭當話筒，深情並茂：“下面我們邀請著名歌唱家易曉知同志為大家帶來一曲《歌唱祖國》！”
游晃和柯謠非常默契的鼓掌，然後相視一笑。
易曉知清了清嗓直接開唱，剛兩句就被柯謠打斷了。
“大只別用嗓子硬喊，對聲帶不好。”
易曉知回頭，柯謠走上前拍了拍他的肚子：“先調整呼吸，腹式呼吸知道嗎？”
易曉知搖頭，柯謠開始認認真真的講解起來：“來，身體放松——”
徐暢跟在後邊兒感嘆：“真專業。”
游晃帶著點兒得意手撐著下巴看著柯謠：“那當然，柯老師天生偶像，相當優秀。”
相當迷人。
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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